风水学中，经常有“左青龙右白虎，前朱雀后玄武“的说法。
除了比较玄学的内容，也隐含着地理的学问。
其实，青龙白虎这种说法在应用到地学之前，已经是天学的主要内容。
(相关资料图)
01
四象，天地人的感应
最早的天学家将星空分为三垣四象二十八宿。
三垣为紫微垣、太微垣、天市垣。
天象图，源自网络
四象就是青龙白虎，朱雀玄武。
二十八宿就是后世的奎木狼等，不过最初就叫奎宿，也没有那么多的神话传说。
这种划分，除了纪年，就是星占。
与两河流域的星占更多关注个人命运不同，中国星占具有天地人互相对应、以军国帝王为中心和占变不占常的三大特点。
当异常天象经过某个天区，古代天学家就可以预测吉凶祸福，进而提前应对。
古代钦天监，源自网络
比如武德年间，太史零傅奕密奏李渊：“太白见秦分，秦王当有天下。”
傅奕就是在《西游记》中与萧瑀激辩，主张辟佛的那个大臣，他批判佛教的论点每个都很辛辣，但不能就此认为他就是唯物主义者。
对于星占，一方面是太史令的本职工作，另一方面恐怕他也深信不疑。
“太白见秦分”，是指金星在白天出现在二十八宿的井、鬼两宿，按照天地人对应的法则，这两个星宿对应雍州，也就是秦地。
李世民，源自网络
《开元占经》提到：“太白昼见，天子有丧，天下更王，大乱，是谓经天，有亡国，百姓皆流亡。”
但是，李淳风补充道：“太白昼见，亦为大秦国强，各以其宿占，其国有兵。”
也就是说，傅奕所奏的天象，对李渊和大唐天下都是极为不利的，但却对秦王李世民有利。
就李渊而言，“秦王当为太子”，就够他头疼了，“秦王当有天下”，分明就是逼着他自己和儿子摊牌。
李渊，源自网络
当时，李世民在京城的势力很难说对李建成有绝对优势。
是以玄武门之变后，李世民请傅奕吃饭，不忘打趣：“汝前所奏，几累于我，然今后但须尽言，无以前事为虑也。”
傅奕的上奏，让李世民不得不铤而走险，但也给李世民登基创造了舆论。
然而，这却引发了一个问题，井、鬼两宿是南方朱雀之首，雍州即便在唐朝，也属于西北，不可能划到南方。
唐朝版图，源自网络
莫不是傅奕出错，还是他是李建成的党羽，通过这个天象，促使李渊倒向李建成？
02
分野占暗含着早期历史
从傅奕能让萧瑀闭嘴来看，他是很博学的，不可能出错。
李世民对他格外优待，除了体现人君的大度之外，至少没有怀疑傅奕的专业能力。
否则，即便傅奕阴差阳错为李世民作了登基前的造势，李世民也不会鼓励他多多进言，毕竟天象在古代出差错，是问题很大的。
古代术士，源自网络
之所以，将雍州划给朱雀，是因为秦国、赵国的祖先都源自伯益。
伯益是少昊的后裔，原本生存于河北、山东一带，随着夏人、周人势力的扩张，少昊族便被迫向南向西迁移。
大量的少昊族人移居于淮河流域的广大地区乃至长江中下游以南。
故河南的中部和南部、山东南部、安徽的北部和中部、江苏的北部等地就是先秦时以鸟为图腾的六国、英国、舒国、蓼国、郾子国、徐国、郯子国、江国、黄国及淮夷中诸东夷鸟图腾民族的生存地。
不过，伯夷的后裔受到西周王室的封赏和重用，周人东迁之后，秦人得以在秦、雍这两块土地上生存繁育和发展。
伯益，源自网络
后来，秦征服了巴蜀，又在四川中部和东部、云南、贵州西部的富饶地区进行了开发，所以这些地区也都属于秦人的地区，为古代雍州的一部分。
伯益以鸟为图腾，伯益又是秦人的远祖，故从分野上来说秦应属南方朱雀。
同理，北方玄武七宿中的斗宿对应于江州、湖州，即江西大部、安徽等地各一部分，从如今地理角度看，这是妥妥的南方。
但之所以将之划入北方玄武，是“越奉夏祀”的原因。夏以颛顼和鲧为自己的先祖，以龟蛇为图腾。
勾践，源自网络
因为越国从立国到灭亡，都统治着如今江西的大部分地区。越国国君都自称大禹的直系后裔，其始祖为夏朝君主少康的庶子无余，夏朝灭亡后，仍旧奉夏祀。
夏最早就在北方，灭亡后，有一部分北迁，匈奴人就和夏后裔有着密切联系。
因此，哪怕江西在南方，但在分野占上，却属于玄武。
03
四象的图腾含义
存在争议的可能是，少昊原本出自东夷，东夷存在着相当多的鸟图腾崇拜，为何青龙却位居东方。
实际上，东夷是我国古代东方人数众多的一个部落群，并不是一个部族那么简单。
东夷起初分布于河北易水及燕山一带，后来因人口繁衍，随着氏族组织的分裂，东夷族分成人夷、鸟夷、郁夷三大支。
东夷覆盖范围，源自网络
鸟夷约在夏商时期分成三大支：
南支从山东南下江淮；西支直到河南、山西以至陕西；北支经内蒙古和东北，直到朝鲜半岛或黑龙江以北。
鸟夷始祖太昊，也就是伏羲，以龙为图腾。《左传.昭公十七年》说“大曍氏以龙纪，故为龙师而龙名。”
华夏九州第一次大结盟之后，太昊伏羲氏集中九大部落图腾的特色，组成了一个新的图腾——龙。
古代的龙崇拜，源自网络
新图腾的形成，标志着“伏羲始定四海之广、作八卦、分九州”。
所以，鸟夷除了少昊迁移南方的一支外，只要这个部落群迁徙的地方，都被划归东方，先秦的郑、宋、燕，包括东北和朝鲜。
不难看出，四象分别包含二十八宿地某几个星宿，每个星宿又对应九州的某一地，这个地方又和古国名契合。
然而，又引出了一个悬案。
白虎是指分布于中国西方的以虎为图腾的西羌民族，东迁的黄帝族姬姓、炎帝族姜姓，留在原地的羌人及南迁的西南夷，均是其后裔。
凤鸣岐山，源自网络
如今地彝族等少数民族兄弟仍然有虎崇拜。
周朝姬姓，分封于鲁的周公旦、分封于晋的叔虞，均其后裔。故黄西方白虎分野奎、娄对应鲁，胃、昴对应赵，毕、觜（音嘴）、参对应魏。
可魏地对应的地方却为益州，也就是今天的四川。
诚然，后来的诸葛亮平定孟获等西南夷，证明益州有许多古羌族迁移，将之置于西方白虎是有道理的。
七擒孟获，源自网络
但用对应魏地，就显得草率。
04
司马迁的心思
根本原因在于，分野占的思想出自战国以前甘德、石申、巫咸等天学家。
但他们撰写的资料由于年代久远，散佚比较严重，我们如今看到的最早的资料是司马迁的《史记》。
司马迁在撰写天文方面的内容时，根据西汉的疆域，对照战国时期的古国名，重新划分。
战国初期，魏国的实力弱小，国土还被分成了两部分，山西西部和河南东部，和韩国几乎重合，根本没有单独的分野。
战国初期形势图，源自网络
也就是说，战国时期的分野其实分得太细碎了，到了汉朝，一大堆小国挤在关东，而偌大的秦国地域，只有一个分野，这是肯定不行的。
按照《禹贡·九州》的说法，益州又叫做“梁州”，魏国在战国时期，都城大梁。
司马迁根据这种联系，将益州对应为魏地。
这应该不是笔误，纯粹是司马迁想给魏国一个分野的小心思。
而班固在写《汉书·地理志》的时候，发现了司马迁的一些不恰当之处，但也没做太多的修改。
司马迁的分野中，有郑无韩，班固则将郑改为韩。
分野占形势图，你的家乡在哪儿？源自网络
班固记载的几乎和司马迁一样，只是把斗、牛、女三个星宿本来所在的吴越分成了吴地和越地。
到了三国时期，孙吴有个大天学家陈卓，他用亲身经历告诉你，会一门技术多么重要。
三国被西晋一统后，他在西晋仍旧是天官，西晋灭亡后，他到了东晋还是天官。
那个乱世，能打的，擅长谋划的，都前赴后继消失了，唯有他，富贵始终。
十二地支、星次与二十八宿，源自网络
他注意到司马迁的良苦用心，索性不用诸侯国名，只对应某些州。
甚至星宿中的每一颗星都对应一个郡县，这样固定下来了，就完备了。
因此，魏地固定在了四川，还详细划分了广汉、蜀郡、牂柯、汉中四个郡分别代表一颗星。
当然了，占星是伪科学，但中国古代的四象二十八宿学问却有着丰富的史学价值。将天学中的星占内容当做一门学问来研究，才是可取的态度。
参考资料：
陈久金《中国古代二十八宿》、《中国天文学史》
卢央《中国古代星占学》
刘焕的书房《二十八宿魏国的分野，为什么会跑到四川去》
本文创作团队
作者 | 赵希夷
策划 | 赵希夷
编辑 | 赵希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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